帶著Tabla去流浪
日籍Tabla鼓手若池敏弘(Toshihiro Wakaike)專訪紀錄
Q:什麼樣的機緣來到台灣?約略介紹一下你個人的經歷.
A:我是Waka,全名是若池敏弘,原籍是日本的大阪。現居地為沖繩,因為沖繩非常接近台灣,沖繩到台灣比到東京還近,因此我認為,如果我能在台灣從事某些活動,能介紹印度音樂到這個國家,那一定非常有趣。我喜歡這種想法、這種挑戰。這就是2005年時我來台灣的動機。
Q:你何時開始對印度音樂產生興趣?
A:當我還是高中生時,看到一段電視節目,是印度古典音樂表演,非常知名的 Santoor(注一)樂手,應該是Pandit Shivkumar Sharma(注二)與Tabla樂手Ustad Zakir Hussain(注三)。那場演出我的印象深刻,所以對這種音樂強留下了強烈的印象和興趣。但那時候,我還是個高中生,還太年輕以至於無法明瞭印度音樂,也遺忘了一段時間,直到進入大學,在某些機會下到印度去旅遊,我再度聽到了印度音樂,於是喚回我曾在電視上看過聽過的記憶,當時認為這就是我要去做的。這就是為何我會專注於印度音樂並開始學習Tabla。
Q:在如此眾多的印度樂器,為何會選擇 Tabla ?為何Tabla吸引你?
A:我非常著迷於Tabla的聲音,事實上我也不知道為何會選擇它。我也對其他Raga(注四)樂器如Sitar、Basuri(注五)、Santoor有著強烈的興趣,若有足夠的時間,我也願意去學習;但實際上時間真的不夠。因為學習Tabla,你必須非常的認真。因此即便是有其他的打擊樂器,而Tabla卻給我更多的關注。它能夠表現許多事物,一種非常精緻且複雜的樂器,它的聲音非常有趣,就像是傾聽人們的對話一般。
Q:除印度音樂外,你還喜歡何種音樂?你曾在大學或高中時受過音樂訓練?
A:在大學時,我喜歡爵士樂,特別是巴西音樂,深深為它所吸引。小時候,曾經學習過鋼琴,我已經忘了學多久了,可能是三年,九歲或十歲的時候學的,在小學課程裡。我想鋼琴訓練幫助我很多。
Q:在哪裡學的Tabla?學習Tabla經歷多少年?
A:自1987年起開始學習Tabla,已有20個年頭了。一開始是在瓦拉那西Varanasi(注六)學習到2001年,接著再到加爾各答學習另一種風格。在瓦拉那西學的是Banaras Gharanas(注七),而在加爾各答學的是Falkabad Gharanas。每一年於印度停留大約三到四個月,到印度唯一的一件事,便是學習Tabla,特別是最近的五年,很少去旅行,就只停留在一個地方學習與練習;當然花許多時間練習,以前我一天練習八小時,在印度時,有許多事要去做,但也至少要一天練習五小時。現在在台灣或日本時,也是至少一天要三小時。
對於一個學習Tabla的人,第一年最好練習二到三個小時,第二年三到四個小時,第三年五小時,然後再來八小時。十年之後或許不需要練習到如此長的時間了。某些時期,你必須非常專注、認真,這些是必須的。我現在仍在學習,我的老師也一樣。事實上是一輩子的課題!
關於演出,我的老師告訴我在他允許之前不能做演出。所以直到2001年,當老師允許後,我才開始表演行程與教學。那時候我在沖繩的一個小島上,因為人口很少的關係,無法有許多場地讓我表演,所以有時候會到日本本島作一些演出。
這幾年十分的忙碌,特別是最近三年;去年我完成了超過六十場的演出,實際上大約七十場。與許多不同的樂器、不同的音樂家共同演出,不過大部分是與印度樂器,像Sitar, Santoor、 Bansuri或 Sarangi(注八)這一類。
Q:在印度這段時間,你可有感到任何不適應之事嗎?
A:當然很多了!錢包被偷,生病;但也有很多的好事。印度人是很難去了解他心中的想法。有時候他們太直接了,而日本人太不直接。印度人是直接過頭了,就像給我一百元等等,非常直接;但也許很天真、坦率的。現在我能與印度人溝通,我已能適應印度的文化。日本與印度的集體意識或許非常不同,但在根源上,有些也許非常類似,中國也是一樣,他們都有著禮教規範,他們有導師,老師與學生的體制,武術等等…
Q:何時與何處開始與Yo一起表演?
A:我初次遇見Yo是2005年在印度時認識的。由於我前任夥伴Nobi(注九)在日本找到工作,因而無法來台作長期演出。當時我正在尋找能在台灣合作演出的旋律樂手。其實我就像幕府時代的浪人武士一般,在印度到處尋覓共同合作的同志...呵呵。對我來說國籍倒沒什麼關係;不過印度籍樂手似乎較困難,一是簽證的核發,一是在經濟上我無法支助他們,但我又希望能與夥伴在台灣建立共同的音樂生涯;因此最後找到了Yo,他也是個十足的傻瓜,不顧一切的就跟我到了台灣...哈哈哈!因為一般人是會多所顧慮的。
Q:在印度期間,有其他國家的音樂家與你一起表演嗎?
A:我曾經與印度樂手,有時候也會與澳洲、法國、德國、愛爾蘭、英國、西班牙樂手或日本樂手一起表演過。不曉得什麼原因,因為印度音樂不是這麼的流行,但卻有許多的日本人有興趣去學習,我想在日本,印度音樂的的水準越來越高;雖然相較於爵士與當地流行樂,學習印度音樂的人口並不是很高,但相較於台灣或美洲,我認為印度音樂的水準在日本是非常高的。
Q:你曾經聽過佛教音樂以Tabla伴奏嗎?
A:沒有,不過我是有興趣的。因為我是素食者,所以有時候會到一些素食餐廳,他們會播放南無阿彌陀佛的音樂,非常有意思。我想也許Tabla能與這種音樂一起演奏,這是一種冥想式音樂,若我有這機會,有人幫我錄製,我會去嘗試,特別是在台灣。不過我不知道如何去與關於這方面的事聯繫。我不需要演奏太複雜,只是幾個簡單的鼓譜,非常緩慢,就能成為一種非常冥想式的型態。在印度,他們也有一些宗教音樂,稱之為Aarti(注十)或Bajan,Aarti是一種儀式,印度儀式。他們是非常簡單的結構的讚頌歌曲,就類似南無阿彌陀佛的型態,而有使用到Tabla。這種形式的音樂結構非常像台灣的佛教音樂。
Q:在印度期間,印度給你何種印象?
A:就像我前面所說,每年我停留在印度約四個月,如此持續二十年;第一次到印度時是1987年,我只是個非常年輕的青少年。從年輕的歲月到現在,每年四個月,這真是一段很長的時間。我確實地受印度影響而有非常強烈的感觸,或許是我的想法、自覺。我想印度是非常適合居住的。當然,我是一個外國人,無法理解更多關於印度的風情民俗,我不歸屬於他們傳統,不過我仍明白許多。他們有著全然不同的社會,就像加爾各答,有穆斯林社群,有印度教社群與其他如基督教社群,華人社群等等。由於他們有種姓制度,每一個種姓都有著不同的生活型態,也有著不同的宗教信仰。
在加爾各答,有不同的生活型態,不同的文化,有人屬於穆斯林,有人屬於印度教;他們個自都有悠久的歷史,彼此間都不了解。不同的族群生活在同一塊土地上,他們彼此都不碰觸另一文化。然而對我而言,是個外國人,這些都是令人注意與神秘的,這些都是我不明白的。不過也許是件好事,我可以到印度教的家庭,我也能到穆斯林的家庭,而不致有任何問題。然而,我的老師是屬於印度教家庭,而他第一個老師是穆斯林。當時他才差不多二十左右,非常年輕。他請老師到他家,卻引起軒然大波;鄰居與其他的家人全都拒絕,並問到:為何叫穆斯林到家裡來?孟加拉共和國原是印度西孟加拉,在印度獨立之後分裂。那時屬印度教的人民與屬伊斯蘭的人民有著非常激烈的衝突。今天那依然是個很大的問題,也造成兩種信仰間非常大的鴻溝。所以我對印度的印象:他們有這麼如此不同之處,真讓我愛恨交集。
Q:我個人的經驗,聽印度音樂已有一段長時間了,但仍有許多的部分不了解,這些部分包括它的涵義與結構、什麼樣的結構該在晨間或晚間演奏,是否能簡單的解釋?
A:實際上,這又是一個困難之處;學習印度音樂就像學習另一種語言。有時候我會在表演前做些示範,解釋我將進行何種節奏,旋律樂手將何種Raga。比較好的是現在我從事一些教學,我樂意將印度音樂介紹給台灣。我想,漸漸地印度音樂會在台灣生根,這需要時間。
在印度音樂的演奏上,一般可分為兩個部分:Alap 與 Gat,Alap僅僅是Sitar或其他Raga樂器的獨奏,沒有節奏,接下來是Jor,Jor還是獨奏但有韻律,拍子緩慢,再來Jala,依然是獨奏,包含韻律,拍子較快速。這三個部分又稱作為Alap,所以Alap中又包含Alap、Jor與Jala。接下來是Gat,Gat就包含了Tabla的部分了。而Gat又包含Vilambit, Medhiya Laya, Drut與 Jala。這是古典印度音樂的結構組成。
Q:從開始學習到現在,你覺得這段期間困難是什麼?
A:在學習期間,有許多的事要去學習,當我開始學習時,我非常困惑,因為我想學這,也想學那,每一件事都想要學習。即使是今天,我仍然要學更多的,即便是大師也永遠不滿足於他們的 Tabla,所以那是畢生的工作。他們常說 “ 那是如此的長遠,即便是一輩子都不足夠”。學習期間沒有足夠的時間練習,在日本,我有許多事要做,需要工作,需要賺錢。這是最艱難的事了。
在台北的這些日子,我喜歡在某處的地下道練習,我覺得非常好。因為我可以遇到各種人、介紹我自己、介紹印度音樂與賣我的CD。所以我常在公館的地下道,中山地下街;有時候在戶外,如新光三越或太平洋百貨等地練習,感覺非常好。
在台灣,我可以教學生,可以介紹音樂,也有時間練習,能夠遇到許多人。台灣現在非常適合我,因此我想發展得更多。我期望繼續更多的活動。它雖是挑戰但也有趣。
現在最困難的事是金錢!當然主要的在於觀眾,聽眾們一般期待一首歌約三至五分鐘,一首曲子最多五至六分鐘。但是印度古典樂一首曲子可能二至三小時,這非常難說服觀眾,他們不了解印度古典音樂,甚至有人會以為印度音樂是某種未開化的、簡單、不精緻的音樂。事實上,印度音樂非常精緻、嚴謹足以與西方古典音樂相提並論、猶過之而無不及的。也因為不了解,便很難吸引人們參加音樂會。我需要許多時間來練習,也需要到印度進修,這些都需要金錢,但是我無法由表演印度音樂來獲得更多的金錢;因為聽眾的緣故,使得這市場非常小,也有人認為到印度學習Tabla是很便宜,因此他們也會想像印度音樂也是廉價的。另一個困難,因為我是日本人,有些人也會認為印度音樂是該由印度人來表演,因此對我來說又是另一個阻礙了。不過由於印度音樂的結構,它可以是任何人都能演奏,正如西方的新古典音樂,與國籍是無關;事實上,一些頂尖的新古典樂手,來自於中國、日本與韓國。
Q:你曾在大學中教授Tabla嗎?
A:是的,我曾在台灣幾所大學中教過,如國立臺灣大學、國立政治大學、國立臺北教育大學、國立交通大學等,以及未來即將有的教程。
Q:在台灣,現在有多少學生?
A:喔,因為他們有時後來,有時候離開。全部加起來,我想大約三十個。來來去去的。但你是非常認真的…。
Q:印度老師如何傳授 Tabla ?
A:在印度,我是外國人;尤其在瓦拉那西,我學習Tabla的地方,那裡也是許多外國人去學之處,所以那裡非常不同於一般傳統的印度學習方式。在印度傳統學習音樂的方式,是要到Gurujee(注十一)的家裡,從Gurujee那裡學習的最好方式,總是跟著他;你必須為他工作,就像中國、日本古代時一樣,或許它們有類似的文化。學生會幫老師按摩,買東西,也許要為老師煮飯等。然後老師可能只教一點點。在瓦拉那西,是非常不同的。我付一小時的學費,老師便給我一些知識、一些鼓譜、一些組合。不過那很好,對於學習是很不錯的,我能夠明白Tabla基礎的原理,並能成長許多。
特別也因為我是外國人,留在老師身邊是很件困難的事,在印度傳統裡,那是沒有隱私的。我新的老師在加爾各答教學;事實上他並不住在加爾各答,他家距離加爾各答約200公里之遙的小城鎮。所以當我要上課時,我必須到一個小城市,一個稱之為Durgapur的小城市。它沒有悠久的歷史,但卻有著大型的鋼鐵廠,環境不是很好,什麼也沒有,有些無趣的一座城市。每當我到Durgapur時,我都住在老師家,當然也就沒什麼隱私了。我住在一個大約兩平方公尺的小房間,在印度通常大家庭的成員都住在一起。我便要與他們一起生活,吃他們的,睡他們的。我的老師於加爾各答的大學裡任教,每星期他都會到加爾各答一兩天,然後再回到Durgapur。之前,他曾任教於美國的大學,大約二至三年的時間,我忘了是那所大學。雖然他是美國的大學教授,但卻是非常傳統的人。他有著非常細膩的心,所以跟隨他是很容易的。他說:”切勿彈奏太快”;”別想太多”;”當你在練習時,只要做同一件事,正確的指法,正確的聲音以及總是感受美好” 。
總之,許多人都想要駕馭Tabla,他們會想東想西的,他們無法忘卻許多事物,其實只要專注在相同的一件事上,慢慢地,切勿急躁,因為那需要時間。就像我的老師說 “基本功是非常重要 “ 正確的去感受它的優美。這是我老師的風格。
我的老師說 “跟隨老師是很重要的”,因為我老師的老師是Pt. Shamal Bose一位非常知名的藝術家,他兩三年前剛過世。我的老師總是跟在他身邊,他住在Pt. Shamal Bose家,為他工作,學習Tabla,你必須跟著老師,這不僅僅是Tabla,花時間在老師身上,你能從老師身上獲得許多感觸,什麼是老師感受到的,什麼是老師吃的,這些都非常要緊。去觀察他的文化與感受,這也是唯一學習Tabla的方式。這就是我老師為何告訴我這些,我必須住在老師家。
Q:有哪些專輯,你建議給初接觸印度音樂的人?
A:太多了!我非常喜歡Nikhil Benarjee,一位西塔琴大師。Nikhil Benarjee非常優秀。有一張專輯稱為“possession”是Hariprasad Chanrasia 與 Zakir Hussain合作的,非常容易聆聽。我個人認為非常好。由於印度音樂就像西方音樂,不只是只有古典樂。西方音樂包含古典、爵士、流行音樂、世界音樂、融合樂或是現代科技舞曲,非常多的風格。印度音樂也是一樣的,它有非常多風格的音樂作品。所以這只是就我來說,我個人的看法。
如果有人問哪一種地方音樂是你推薦的,是非常困難的;就如你說king crimson非常好,其他人便會說,不,metallic比較好;所以像這樣,即使是古典樂都有很多種。比如說Tabla好了,有無數的Tabla鼓手,因此很難去區分誰比較好,因為他們有不同的門派,這個問題非常難回答。
Q:印度音樂的內涵與中國道家練氣有些神似,如陰陽、時辰、節令的循環,能夠大略說明印度音樂與印度宗教、哲學間的關係嗎?
A:是的,印度音樂當然是與大自然和哲學由著密切的關聯,特別是宗教。Raga有Morning Raga, Afternoon Raga, Evening Raga 與 Night Raga等等,事實上,今天我所演奏的印度音樂稱之為興都斯坦尼音樂或北印度樂,均受穆斯林文化的影響,因為蒙兀兒帝國,他們來到印度,他們引進了許多新的音樂觀念,我認為波斯文化影響印度非常強;當然,印度本身也有悠久的吠陀文明。當伊斯蘭文明進入印度後是一種組合,並產生一些化學反應。因此,變得非常有意思。不只是印度也是穆斯林,伊斯蘭與波斯文明。在這些音樂中不僅僅只是宗教,許多事物都包含在印度音樂中,有科學,像是哲學、數學、邏輯、語言學,以及其他許多學問,我想也有物理,什麼角度能製造特殊的聲音,這是非常科學性的;你也必須思考你的身體,這是生理學,你必須有直覺,甚至是第六感。你也必須運用你的頭腦,所以那是非常龐大的一門學問。為了演奏Tabla你需要使用你的身體,所有的感知;就像瑜珈,是一種與樂器間的回饋與對話,腦、身體、 Tabla與聲音傳至你的身體,一種連結。有種音樂瑜珈,稱之為Nada Yoga(注十二);瑜珈有許多部分,像訶陀瑜伽、拙火瑜珈等…我不是非常明瞭,不過有種瑜珈稱為Nada Yoga,它源自於吠陀。我不清楚關於穆斯林的那一部份,因為我的老師都是印度教徒,他們沒有告訴我關於伊斯蘭的事,不過我認為印度音樂與伊斯蘭文明有著牢不可破的關係。我無法解釋許多,我老師也是。
Q:你有任何建議給有心想學Tabla的人嗎?
A:每個人都可以學習Tabla,學習Tabla就像學習武術一樣,像我之前說的,你可以學習武術四十年或六十年,學習Tabla是沒有極限。當然從年輕時開始是比較好的,但是你知道你可以把學習Tabla用在任何事上,它可以訓練你的頭腦,也可以用在冥想。
學習Tabla最困難的是持續、耐心。如果你有耐心,你能成長更多。有些天資不錯的人向我學習,他們真的很不錯,但是也許三五堂課之後,他們有其他事要做,於是便消失了,沒再回來過。我期望他們能夠持續,這是非常必須的。如果願意花下時間,不求匆促,只求持之以恆,你不需要一天練習八小時,只要三十分鐘的練習,這就很重要了。當然若你能練習更多的時間是很好的。總之,Tabla是一種巧妙的樂器,你可以彈奏它,不僅僅是印度的古典樂;今天有許多不同形式的音樂像trance, techno或 jazz 融合。我認為這是種很有用的樂器,可以與其他樂器組合。你能做到許多事。現在它已成為世界最吸引人之一的一種打擊樂器。
今天,許多國家與人們熱衷於打擊樂,許多人學習它。在台灣或某些西方國家,它還是種很陌生的樂器,不是有這麼多人知道Tabla。他們沒見過它,但或許聽過它的聲音。因為它的所發出的聲音像ding ding dom dom,非常獨特,他們會認為那不是樂器,而是由電腦所發出的,非常有趣。
總之,Tabla在印度有著悠久的歷史,若你聽了越多的印度音樂,你能夠了解它越多,我期望能在台灣成立一些社團,印度音樂的社團,然後大家能互相交換訊息,大家能一起成長。這是我的願望。我是去年才來到台灣,還仍待發展。在不同的國家收學生是件有趣的事。我在日本有些學生,而台灣更有趣,我願意發展得更多。因為自己學習Tabla是非常困難的,若有人願意分享不只是Tabla,甚至是Sitar或其他樂器的資訊,是非常好的事。彼此成長,所以認識這樣的朋友是重要的。
現在,在日本或印度,我有許多的朋友,因此大家能互相交換訊息,共同欣賞音樂,我們彼此互相了解,非常有意思。而另一件重要的事是與優秀的樂手一起練習,你能夠成長更多。若總與不是那麼優秀的樂手一起練習,便無法進步,或進步的很少。我願意帶更多音樂家來台灣,介紹更多的音樂。也許你會在某處發現我正在練習,請與我聊聊。我願意與台灣的朋友分享:世界上有許多不同種類的音樂可以聽,所以試著敞開你的耳朵去聆聽。
注釋:
注一:Santoor,原產於克什米爾(Kashmir),是一種等腰梯形、以琴錘敲擊的箱型樂器。由核桃木製成,大小不等,而琴弦數由最少的二十四條至多則一百條以上。由特殊形狀的琴槌mallets (mezrab)敲擊發聲,具有三個八度的音域。它與波斯的Santur非常類似,但形狀比較趨近於矩形;而波斯的Santur,夾角較銳利,並於中世紀時由伊斯蘭教傳入北非、西班牙與歐陸等地,在歐洲被稱為德希馬琴(dulcimer)。波斯的Santur也在明末傳入中國,而稱之為洋琴、或蝴蝶琴等。在梵語中,Santoor意為 “百弦”。
注二:Pandit Shivkumar Sharma,Pandit或Pundit,在梵文中意指熟記吠陀經文、並能以正確的節奏與旋律將這些經文歌頌或傳唱的婆羅門職業祭司。這些祭司在各種大小的祭典、消災祈福會(yagyas)中,經由讚歌與諸神溝通,使聽經者達到祥和的心靈,進而淨化心靈。最後讚歌的聲音與大梵同一,而體現了神聖力量與宇宙本質。往世書(puranas)的部分經文將聲音描述為梵的未顯現時,成為宇宙的媒介。藉由真言(mantras)的使用,聲音繼續在宗教儀式上扮演重要的角色。今日,Pandit被用來給予印度古典音樂家(特別是指印度教信仰的音樂家)最崇高的稱號。Pandit Shivkumar Sharma是印度知名的Santoor大師,1938年出生,一位偉大的演奏家、作曲家,一位通情達理、親切的精神導師(guru)。
注三:Ustad Zakir Hussain,Ustad與Pandit相仿,也是對於音樂大師的尊稱(多為信奉伊斯蘭教)。Ustad Zakir Hussain為知名Tabla大師Ustad Allarakha之子,Zakir曾與許多的東西方音樂家、舞者合作,包括知名的印度Sarod大師Ustad Ali Akbar Khan、John McLaughlin、 L. Shankar,Mickey Hart, George Harrison, Joe Henderson, Van Morrison, Jack Bruce, Tito Puente, Pharoah Sanders, Billy Cobham, 香港交響樂團與紐奧良交響樂團。
注四:Raga,為印度旋律的基礎,也能引申為音階或旋律的形式,甚至是聲音本質的廣義解釋,不僅是音樂本身,也可延伸至色彩、情感或情緒,時辰或季節的交替,甚至宇宙本質,一切有形與無形,具象與抽象等關係。個人對Raga的了解非常有限,不多加註解。不過聆聽印度音樂給我個人的感受:像是一條蜿蜒的河流,有時幽暗有時波光瀲灩;是一種獨白與冥思,時而柔和時而熱情的旋律在腦海中畫出各式的完形,圓圈、三角形、矩形、甚至多邊形。它是一種聲音的幾何學,可以將陋室變成噴泉、泉水與池塘。除了走過聲音在此思考,思想在此飛舞的迴音畫廊與透明森林花園的喜悅之外,從印度音樂感受到了圓滿與空無的張力,在兩者間持續的往返。
注五:Basuri或Bansuri,是一種很普遍的印度笛,通常為竹或蘆葦製,有兩種式樣:一為橫吹式,一為含哨口(直式)。橫吹式由於它的吹口能給予較多靈活性與控制性,因此多用於古典音樂。哨口式的多用於民謠或電影配樂中,很少被用來在較嚴肅的主題裡。Bansuri 被使用在印度北部。一般有六孔,然而,為增加的靈活性與正確性,近年來多為七孔。過去多半存在於民間音樂, 而今天廣泛地在古典興都斯坦尼(Hindustani),電影與許多其它風格的音樂。
注六:Varanasi,瓦拉那西,位於印度北方邦(Uttar Pradesh),介於恆河中游與瓦魯那河(Varuna River)間的一座古城,是印度教、佛教與耆那教的聖地,許多知名的音樂家來自於此。在摩訶婆羅多(Mahabharata)、羅摩衍那(Ramayana)與往世書中的許多讚歌裡,提到了恆河由天上流至人間的傳說。巴吉羅塔(Bhagiratha)國王的心願感動了柔美典雅的恆河女神,在濕婆(Shiva)的幫助下,降下了人間。從Prayaga到Ganga Sagara,途中凡是受她聖水的洗滌,都成了清淨的聖地,當她的聖水流過巴吉羅塔受詛咒而死去的祖先時,都成為聖潔的靈魂,而進入天界。於是恆河就這麼流過了天、人、冥三界,於是又稱三界之水;此處也是古代聚集無數Guru,教導修行的智慧;佛陀更在北方郊區的鹿野苑,展開教化世人的第一步;而後濕婆成為此地的保護神,於是Varanasi便成為多重神聖的城市。
注七:Banaras Gharana,Tabla的派別(家族)。在印度,Tabla可區分為六大派:Delhi gharana、Lucknow gharana、Falkabad gharana、Ajrara gharana、Punjab gharana與Banaras(Varanasi) Gharana。
最早建立規範與即席演奏的門派為Delhi gharana,由Siddhar Khan於18世紀初所建立的,他們打擊的風格以Bandh Baj著稱。Siddhar Khan過去曾是Pakhwaj(北印度的一種雙面鼓,除了演奏技巧與結構大小稍有差異外,與南印度的mridangam非常類似。)演奏者,當 Bandh Baj訂定後,Pakhwaj鼓譜不再是這一派的曲目了。這一派以擊打鼓緣(kinar),來營造明確清晰且銳利的鼓聲。著名樂手如Pandit Chaturlal, Shafat Ahmad Ali。
Lucknow gharana由Mian Bakshu (Siddhar Khan 的孫子)建立,, 在18 世紀中葉,此派被認為Siddhar Khan 的旁枝。這派別由Awadh地區(位於現代印度北方邦中部,所轄行政區包含Ambedkar Nagar, Bahraich, Balrampur, Barabanki, Faizabad, Gonda, Hardoi, Lakhimpur Kheri, Lucknow, Allahabad, Kaushambi, Pratapgarh, Rai Bareilly, Shravasti, Sitapur, Sultanpur, and Unnao等地。在古代印度,為科薩拉【Kosala】王國的首都。)的貴族士紳所支助,並與卡塔克(kathak)舞蹈有緊密的關係。於是產生大量的曲目。演奏的形式(baj)被稱為Purab baj, 亦稱khula baj 。Lucknow baj 使用tabla 鼓面不同的部份,去營造較Delhi gharana更多的混合聲,有意消除銳利的鼓聲。tabla 的sur (鼓緣至黑米圈間的環狀區域)和shyahi(中心黑米圈區域)等部分也用來演奏, kinar(鼓邊)的敲擊則被避免。指法更多樣。在此,因而為聲樂與各種舞蹈形式的伴奏,造成tabla 的角色與定位有所變革,因而也產生了許多節奏上的架構如gat、tukda與chakradhar 。Lucknow baj 的發展,使tabla 成為一種獨奏樂器,並成為發展Falkabad gharana 和Banaras gharana兩派的催化劑。
Falkabad gharana通常被認為是Awadh宮廷樂師,在18 世紀末,由Vilayet Ali所建立。Vilayet Ali是Mian Bakshi的女婿和門徒。他們演奏的方式屬於Purab baj (或khula baj) 並且維持了pakhwaj 傳統的密切關係。Farrukhabad強調在sur 和shyahi上的演奏技術,避免在kinar上的指法。知名的樂手為Amir Hussain Khan (1897-1969),Sabir Khan, Shankar Ghosh, Nayan Ghosh,Anindo Chatterjee與Aness Pradhan。
Ajrara gharana,19 世紀由Kallu 和Miru(Sitab Khan 的門徒)創立Ajrara gharana 。聲音清晰明確是此派別的演奏特徵,他們強調食指與中指為主的技法,但並未突顯在kinar, sur 和shyahi 之間的鼓聲區別。Ajrara 的風格有相當複雜的bols,並且較Delhi gharana加入了更多無名指的技巧。不過,phakhwaj bols 很少在此派使用。
Punjab gharana,原則上,Punjab並未摒棄它的根源pakhawaj 演奏的方式,Punjab gharana在19 世紀由Lala Bhavanidas建立。複雜的pakhwaj bols 和明顯的受Punjabi 語影響,因而成為單獨的派別。在 “Dhă te dhă ge nă”到“Dhătdhă genă”與 “Dhă' dhin dhin dhă” 到 “Dhă te dhădă”間的變革,可以看出音節的省略。某些人認為Kader Baksh是Punjab gharana 的創建者,而且有人仍然相信Saddu Hussain Baksh 創辦了此一派別。Ustad Alla Rakha 是Kader Baksh 的第二代門徒。知名的樂手有Zakir Hussain與Fazal Qureshi(均為Ustad Alla Rakha之子)、Yogesh Shamsi 與 Anuradha Pal。
Benaras gharana 19 世紀,由Ram Sahay Mishra建立, Benaras gharana 跟隨khula baj(與Pakhwaj baj)演奏風格, 被視為是Lucknow 和Punjab gharanas 的旁枝。
注八:Sarangi,是一種最早使用弓拉奏的北印度樂器,自十七世紀中期開始,常為聲樂作伴奏樂器,因此開始流行,成為一種通用樂器。Sarangi琴身矮胖,像是被截去頭部的昆蟲。它有三條演奏弦,由非常粗的羊腸作成的,在羊腸弦的下方,大約有三十到四十根的金屬弦,作為共鳴之用途。Sarangi字面上一般認為是數以百計的色彩 “a hundred colours”,表示在音樂風格上廣泛的彈性,它可變的調音,能產生豐富而多變的音色以及情感上細微的差異。它甚至能模仿人聲,並經由演奏者的詮釋表現出演奏者與它本身的情緒。Sarangi以硬木挖空雕刻而成,桶狀的琴身約64到67公分,三條拉奏弦以象骨或象牙製的弓拉奏。
注九:Nobi,谷口昇(Noboru Taniguchi)日籍Sitar琴手,2005年五月曾與Waka相諧來台,今年年初一到四月間於印度進修與表演,此次因肝炎未能來台與waka一起演出。
注十:Aarti為一種宗教儀式,屬於普迦(Puja)儀式的最後一部份,浸泡在酥油的燈芯所發出的光芒,供奉印度教諸神;據說來自於吠陀的火祭,在儀式中傳統印度教的的頌詩。在梵語中 “Aa”意思為趨前,朝向, “rti”意味對神最崇高的愛。
注十一:Gurujee,為學生對老師的敬稱。
注十二: Nada Yoga,意味與聲音的合而為一,聲音是原始能量的一切來源。在梨俱吠陀(Rig-Veda)裡,聲音被稱為nada brahma (創造神大梵 Brahma 的聲音)。偉大的蘇菲導師Hazrat Inayat Khanh曾說: "創造來自於神的音樂",換句話說,宇宙由真主之音樂而產生,在萬世萬物裡體現與迴響本我。聲音扮演著所有神秘傳統的重要角色,成為所有物質與心靈世界間、有意識與無意識間,有形與無形間的橋樑。
在印度,聲樂被認為音樂的最高的形式,因為人聲擁有樂器所缺乏的磁性。當歌唱時,身體成為我們的樂器。經由姿勢、呼吸和特殊的聲樂技巧來調音。自然呼吸來自於薦骨和恥骨的骨盆間。當我們將聲音固定於會陰處則有助於呼吸,我們演唱所有高低音符,則調和肉體與靈性的身體(subtle body)。到今天,許多印度歌手仍然以演唱這種方式,來證實自然音的治療與復原力。另一方面,自西方文藝復興之後的古典聲樂訓練中,強調聲音主要來自於胸腔與頭部,因此並無同等的療癒能力,直到巴哈與十二平均律的出現。我們的自然音表達我們是誰,以及真實地反映出我們的靈魂,我們獨特的能量律動。沒有一種聲音是相同的,就像靈魂,沒有一個是相同。當我們以自然音說話或歌唱,連結內在本質, 因此為自己或其他人帶來到癒合與安寧。聲音有著最強與也是最微妙的影響我們的周遭,聲音被意識到穿越我們身體的每個毛細孔,每個細胞組織。這歸結於聲音是以太(ether)的表徵,超越了空間與時間。
在Nada Yoga裡,隨著身體的運動敞開氣息和肉體對於聲音的微妙的力量。特殊的聲樂技巧幫助我們,調整內在節奏與振動肉體裡的發聲器(腹部、橫隔膜、胸腔與喉嚨)並產生共鳴(喉頭、上顎、前額與鼻子) 。低頻聲開啟骨盆,因而釋放緊張與被壓抑的情感。雙手也扮演著重要的部分,當手直接地被連接到喉輪【throat chakra(在印度教或中國道家的信仰中,人體可區分為三脈七輪;人體中眾多的氣脈裡,有三條是最重要的,一是中央氣脈「中脈」,貫穿脊柱;一是左脈,代表月亮,象徵死亡與再生的意識;一是右脈,代表太陽,這是一種超脫生死與時間的意識。而七輪,則是七個能量中心,在梵文裡,即Padmas或 Chakra。第一輪中心位於直腸與性器官間,又稱海底輪,代表元素土,象徵自我防衛;第二輪,生殖輪,代表元素水,象徵自我喜悅;第三輪,臍輪,代表元素火,象徵自我確立;第四輪,心輪,代表元素空氣,象徵自我認同,第五輪,喉輪,代表元素聲音,象徵自我表現;第六輪,眉間輪,代表元素光,象徵自我反省;第七輪,頂輪,代表元素思想,象徵自覺。)】支持和並且引導聲音。演唱ragas時,隨著時間與空間來調和自己。不同的Ragas 對應於日夜、季節的不同的時間與不同的情緒(rasas)。每個音符呼應著一定的情感,因此當唱著某一調式時,實際上,正與自我某些情感產生共鳴。對微分音程間的使用,讓我們碰觸到西方古典聲樂中很少碰觸到的細微情感。
由於人腦是無時不刻在活動著,當感官接受訊息或刺激時,腦中的物質便會將該訊息或刺激再現,因此在腦中所看到的事物就無異於事物本來的形狀,聽覺、味覺也是一樣。因此為了能適應這個世界與生存,我們腦中的物質變化非常迅速。問題是它總是無時不刻的處於變化狀態,因此瑜珈的目的,就是要讓頭腦靜止。依長青哲學的基本觀念,世間所有事物都在腦中經驗,這就是瑪雅( maya )。我們腦中所處理的就是將自身認同於某一段破碎的形象裡,就像一座池塘裡破碎的倒影,不斷在流動著、漂浮著,這便使我們連結於流動的時空,連結於瑪雅。當我們將池水靜止,化破碎為一。當所有支離的倒影回復至完美的靜止時,這便是本我,也是其他所有生命的本我。瑜珈的目的就是:尋回自身與所有生命的本我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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